劳碌命

    张辽很早便意识到自己大概这一辈子都是爱cao心的劳碌命。

    比如在同龄人,没错,就是吕奉先和马孟起那两只皮猴儿,还在借口过招厮打在一起时,张辽已经少年老成地接过母亲递来的账本,踏踏实实学着帮忙记账,被账本折磨之余还要处理皮猴儿纷争。

    “奉先,孟起是弟弟,你要让着他。”

    面前这人眼皮一翻,脖子一梗,未驯服的蛮牛般吭哧吭哧喘着粗气。

    “凭什么?我是比他年纪大,又不是活该了欠他!”

    张辽也只能顺着毛撸,先把他毛躁的情绪抚平,再开口应允:“你最乖最懂事,让着他,等娘亲给我拨了零用钱,带你吃好吃的。”

    又比如已经教会了吕奉先简单的缝补技法,瞥见他手法生疏地穿针引线,缝出百足虫似的歪歪扭扭的一道,还是会忍不住啧一声,从他手里把撕出一个大洞的衣物拆线重新认真又快速地缝了。

    吕布接过衣裳重新披在身上,扯着衣角反复摩挲张辽细细密密的针脚,小猫勾弄自己尾巴一样绕着张辽直打转。

    “文远……你缝得可真好!一点摸不出先前撕烂过!”

    张辽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继续忙自己手边的事,心底却是无比地轻快。

    “文远……文远……能不能再在袖口帮我绣一匹小红马?”

    眼下自然是不会轻易立刻允了他,可漫漫长夜无法安眠之时,张辽还是会偷摸拿了吕布衣裳出来,在不起眼的袖口衣角各绣一匹小马,用最鲜艳的红丝线,再换上黝黑的线点上圆溜溜的眼睛。

    再比如在这两只皮猴儿考虑待会儿吃点啥的时候,张辽已在留意雁门的婆姨姐妹们时兴的妆容,想用手头浅浅一捧积蓄做点唇脂生意。

    新到货的唇脂用吕布的嘴唇试色是最好不过,他肤白唇色浅,又馋嘴好说服,一提好吃的就乖乖坐定,任由张辽用食指指腹蘸取艳色唇脂,在他唇上涂出一抹生动的红。

    张辽本来是扎着马步站在吕布身前,吕布看他姿势别扭,索性揽着他的腰把人圈到自己腿上环抱着,如此一来张辽的脸凑得过于近,温热的鼻息捎带着脂粉香味儿扑面而来,熏得人有些干渴。

    吕布咽了口唾沫,抿紧唇,心在胸腔里晃动得厉害,没了牵引似的啌啌哐哐叮呤咣啷来回往复撞。

    吕布不自觉伸出舌头舔舔嘴唇,把浅浅一层唇脂尽数吃了,品出淡淡的甜味。

    “别乱动!”

    张辽少有的慌乱,重新蘸了去涂。

    吕布又把刚涂好张辽还没来得及端详的唇脂蹭掉了。

    这次是蹭在张辽的唇上,均匀地涂抹上一层裹着水色的红,浅尝辄止,一触即分,只是颇具侵略性的眼神依旧紧紧钉在张辽唇峰,随时有可能再凑上来。

    张辽想从他腿上跳下来,夺门而出冷静一下,可压根挣不开那牢笼一样的臂膀。

    始作俑者坦然地抬手用粗糙指腹抚平他眉间紧蹙的褶皱。

    “不要皱眉,像个小老头儿。”

    张辽被他这话气得冷笑几声。

    “我成天也不知道cao了谁的心……”若不是有你这蠢蛋整日里正事不干闯祸捣蛋我何至于此?

    然而后半句被吕布以吻封缄。

    被那口犬齿拉住舌尖啃食时,张辽有种预感,这辈子有块狗皮膏药要扯不下甩不掉,劳烦他cao一辈子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