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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比那若迦靠谱

    

你比那若迦靠谱



    白老爷从和尚那里收到一面镜子。

    “你拿这镜子放到耶夜那尊者身边,这镜子本该在那里的。”那和尚只说了这句话便走了。

    白老爷拿着镜子回到了洞xue里,如今这洞xue里,耶夜那的遗骨还端坐在上方,他下方的那具棺材已被打开,只剩下汩汩的黑色岩浆朝外流淌着。

    他站在耶夜那的尸骨面前,举着镜子照照自己,又照照耶夜那。

    什么反应也没有。

    白老爷观察了一会儿,又将怀里的莲花掏了出来。莲花枯萎的速度很快,此刻已经蔫了一半,原本玉白的莲瓣变得枯黄。

    这不是什么好事儿。

    白老爷吸了吸鼻子。他还记得那若迦的话,憋着眼泪,两眼泪汪汪的。

    “娘。”

    他盯着镜子,哽咽地叫了一声。

    镜子里只有他的身影,和一朵枯黄的莲花。

    “娘。”

    他再叫了一声。

    依然没有人回应。

    白老爷盯着镜子盯了许久,死死咬住了嘴唇,没让眼泪掉下来。

    那若迦这个骗子!!!告诉他的方法都没有用!!!

    ***

    无相坐在漆黑的洞xue里,盯着面前的镜子。

    陷下,他只有一缕魂魄进入了洞xue之中,因而镜中也只是一道虚影,他的身体被隔绝在洞xue之外。无相还能听见外头白老爷叫喳喳的声音。

    就在刚才,他心有感应,神魂穿过被封死的洞xue进入了内部。棺材里伸出唐玉的触手,将蒙祈拖了进去,而jiejie被这面镜子拽进了里头。

    他想抓住她,却被镜子挡在了外面。

    这是未来宝镜。

    无相的记忆告诉他。

    他的脑海里多出了一些古老的记忆,多数是孤寂而无聊的,而在记忆的最后一段,却出现了一个令他没想到的人——秦蓁,他的jiejie。

    在记忆里,他叫她多罗菩萨,他为了护她的神魂而陨落。

    原来如此。

    忽然,无相面前的镜子发生了变化。

    一张哭泣的小脸出现在镜中——是白老爷。

    无相迟疑地盯着那镜子看了一会儿,发现白老爷并不知道自己在他的对面。他转身朝洞xue被封死的入口走去,敲了敲洞xue的墙壁。

    外头响起白老爷震惊的声音:“你怎么在里面?!带我进去!”

    无相这下知道了。镜子里头的,恐怕不是这个时空的白老爷。

    他转过身再次朝镜子走去,略微思索一番,朝镜中伸出了手。

    ***

    白老爷对着镜子不知道哭了多久,一抬眼,忽然发现耶夜那的虚影出现在半空中。

    哭声戛然而止,白老爷呆楞地看着面前的男人。

    “你……我……我昏头了?”

    无相环视四周,再次看向眼前的孩子和他手中枯萎的莲花。

    一切都明白了。他曾经的道要守护多罗的灵魂,而如今多罗即将彻底消失,他便被引回来守住多罗。

    无相伸出手,那莲花自发地飞到了他手中。

    莲花是此世的莲花,无相的神魂却是未来的神魂,不同的时间相互接触,法则在一瞬间发生错乱,那莲花的形态瞬间变化万端。最后忽然分散成了无数片花瓣,朝四周散去,只有一颗小小的莲心留在他的手上。

    莲心里是多罗最后一丝本源。

    “那若迦去哪里了?”无相忽然问。

    白老爷说:“我将他的骨头和灵魂送去往生池了……可他的骨头被往生池腐蚀,不知灵魂还能否去人间。”

    无相忽然叹了口气。

    他是过去的耶夜那,他的道可以守护多罗不消散,可若要多罗再次诞生……她本是为了渡恶而生的,只能将她送去那若迦的身边才行。

    无相手中的莲心翩然飞起,朝某个方向飞走了。

    白老爷焦急地说:“怎么都散了?!”

    “她去人间了。”

    去人间,托生成一国的公主,要嫁给转生的迦桑。

    无相因知道后续的发展,有些不悦,声音也非常冷淡。

    “她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

    白老爷生气地看着他:“你们怎么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总是突然出现,又突然离开,留给我的答案只有不知道!”

    无相凝视着白老爷,心想这脾气当真是从出生都没变过。

    他牵过白老爷的手,将他带出了洞xue。

    白老爷没有甩开他的手,沉默地跟着他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他将自己带到了往生池边。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

    “你在此处等着,总有一天,我们会回来。”无相说。

    白老爷盯着他,“你又要去哪里?”

    “我要随她一起去人间。”

    “你们真的会回来吗?”

    “会。”

    “你比那若迦靠谱。”白老爷说。

    无相冷淡的脸第一次露出了笑意,他伸手摸了摸白老爷的头,对他说:“别哭。”

    说完,他转身朝着莲心飞走的方向走去。

    白老爷凝视着无相的身影。他鼻头有些酸,但没有哭出来。

    他也没有预料到,自己这一等,竟然度过了那样漫长的岁月。

    ***

    你在耶夜那怀中失去意识后,感觉自己像是在虚空中飘了很久,晃晃悠悠地悬浮着,不知什么时候,双脚再次踩在了地面上。

    你站在一座桥边,桥头坐着一个穿着长衫的老头,你定睛一看——这不是天爷么?

    天爷本在打瞌睡,察觉到有动静抬起头,露出惊悚的神情:“你……多罗?!”

    你叫他:“天爷,我怎么在这里?”

    天爷:“我也想问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叫我多罗?”

    “不然呢?”

    你若有所思地看着天爷,天爷一脸复杂地看着你。

    过了一会儿,天爷长叹一声,说:“罢了,罢了,你既然来这里,便是要过桥去。我可以让你过桥,但你要留下一样东西。”

    你记得在未来的时间里同蒙祈来到此处,天爷也说要留下一样东西作为买路钱。原来这规矩这时候便有了。

    “我该留下什么东西才能过桥?”

    “我要你一个承诺。”天爷说,“你要承诺,你将能度化恶,否则你需要顺从你与恶的命运,归入我安排的新秩序中去。”

    你脑海中浮现出迦桑的脸,或说唐玉的脸。你真的做得到吗?

    心中浮现一丝怅然,你说:“我本来已经顺从了命运,所以我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

    “可有一个人不愿意。”天爷说着,指着桥的远方。

    你放眼望去,目光穿越重重地狱,到了十轮塔前。你惊异地发现,那里竟然已经有了往生池,往生池边坐着一个小小的身影。

    那孩子是白老爷。你感应到他身上有你的气息,他是因你而生的,承袭了你本来走向陌路的道。那一方往生池便是他的本源,以你的道为核心,又掺杂了耶夜那和那若迦的气息,他便是轮回本身。

    轮回。

    身为他的母亲,一个名字在你的心中浮现——萨若。

    就如同你的名字多罗在最初只能由观音知晓,耶夜那的名字只能由大日如来尊者知晓,白老爷的真名,也只能由你作为第一个人叫出。

    如果你没告诉他,他将永远不知道他的名字。

    你生出一股要去到他身边的冲动,可天爷拦住了你:“那里已经不是你可以去的地方。”

    “我的孩子在那里等我。”你着急地说,“他还不知道自己的名字。”

    “你可以走过这道桥,总有一天,你会再见到他。”

    你看着这座桥,它通往很远的地方。

    “我答应你。”

    你走过了桥。

    桥这一头雾蒙蒙的,你慢慢走着,走到尽头,变成了一片黑暗。你听见了很多声音,看见了很多画面,那竟是你在越析出生、长大、弟弟出生、嫁给迦桑的事情。

    这些经历如此真实地再次在你眼前展现,最后又归于黑暗。

    这路真的走得通吗?

    你有些犹疑,于是开口叫道:“天爷,这路是不是错了?”

    没有回应。

    “天爷?”你稍微大声了些。

    一道遥远的声音忽然响起,你听出那是天爷的声音,他说——

    “娘的,你这缕魂魄居然跑到了这里——回来吧你!”

    你感觉有一道无形的绳索绑住了你,将你往更深的黑暗里拖去,你浑身忽然变得很冷。

    很冷很冷。

    随后你像是落到了一道温暖的躯壳里,身体开始回暖。

    你猛地睁开了眼睛,天爷正在你身旁抽烟。

    ——不是用什么烟杆抽,他抽的是香烟。

    你目光落在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放着一包拆开的烟,上头写着“黄鹤楼”三个字,下方又印着“吸烟有害健康”的警示语。

    这个天爷的穿着也和你刚才见过的不太一样。刚才那个穿着长衫,这个穿着短袖黑裤黑布鞋。

    他看见你醒了,说:“你快出去看看你家那小子,在我这地头喊妈喊了三天三夜了,吵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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