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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神明大人,我们互相许愿对方幸福啊

    ……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呢?

    少女迷迷蒙蒙地想。

    她的思绪像是鸟似的穿过,从更遥远的天际落在不远处兄长的肩头。

    “还痛么?”

    青年好似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微微转头,声音中稍许带着沙哑。

    神社小道旁的石灯笼发着轻微的亮光,落在他的面庞上,氲出暗昧不定的色彩,将他目光中的复杂所遮掩。

    “嗯……很涨……”

    阿萤扯着披在肩上的外套,上面还沾染着哥哥身上的气息,温暖和煦。

    睡裙早就在兄长的催促下换成了长裤,还往里面又穿了两层薄裤,因此去医院的一个来回也不显得冷,走多了倒显得有些燥热。

    检查出来时医生说这是生理性的泌乳,但奇怪的是,她根本就没有怀孕,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而她心中却仿佛是那个猜测被证实了似的,稍许有些的不安。

    池塘内花白的锦鲤甩出晶莹的水珠,又渐渐被水面融合,整个四周都是安静寂默的,御神木上的花散落一地,樱色与石板间的杂草交织出另一个春季。

    阿萤头上一沉,是兄长的手。

    他像是猫那样摩挲着。

    “还在担心么?”

    “有一点点。”

    阿萤低着头,她能瞧见兄长的影子在微暗的灯光下与她的阴影交缠,肩上的外套袖子动了动,影子上的袖子也动了动。

    她好像一下子就忘却了先前尴尬的一幕,抬起头蹭了蹭哥哥的手,她念起最近那些不可思议的事情,低声问道。

    “哥哥……相信世界上有神明吗?”

    “当然了。”

    兄长摩挲的力道变大,仿佛是阿萤先前揉狗狗脑袋一样揉的乱糟糟的,又很快以手作梳,将头发一点点梳开。

    “……阿萤还记得么?”

    “诶?”

    “很小的时候,阿萤曾经生过一场病哦。”

    他的视线变得很远,仿佛又再一次看到十年前的那个小姑娘,正病怏怏地躺在床上,身旁是父母的争论和抽泣。

    现在想来已经变得很久远的东西,没想到再一次回想的时候,却又记得那么清楚。

    或许知道结果是好的,又或许是当时的两个人不在了,青年的唇角轻轻上扬着,眼中的视线却变得朦胧,他不敢眨眼,只能撇过头,出神似的望着本殿,那是神明神体所在地的方向。

    “当时去了很多医院也没看好啊……”

    “……我们都很难过。“

    他的视线恍惚,好似越过时间,还能瞧见meimei额头上盖着的毛巾,那过高的体温使得毛巾没过多久就要轮换,年纪尚小的他待在一旁,双手几乎没有停歇。

    “大家没有办法了,每天都祈求着天之日鹤神的保佑。”

    “就在那天……”

    “我有看到哦,是神明救了你……”

    ……

    那时候现在的屋子还并没有修建好,住的是老旧的木房,拉门被关上,恍惚能从薄门外听见父母的窃窃私语,他正睡在她的身旁,迷迷糊糊地醒来。

    月光从纸格子门外透入,那个浑身轻柔白光的银发男人,就顺着清风从大开的门飘进,抱住了幼小的meimei。

    “嘘”

    白发金瞳神明悄悄让他噤声,手指覆盖在meimei的额头。

    怀中稚嫩的孩童脸颊潮红,他的双眸是月辉似的柔和,雪白的眼睫和眼尾的红勾勒成花,透着非人的神性。

    月色与他共处一色,神明的到来恍若犹如梦境。

    远处的樱花飘散着,神铃悠悠晃响。

    他便这样闭上眼睡着了。

    ……

    阿萤琥珀般清透的眼中倒映着石灯的灯火,仿佛流光断续,明灭不定。

    面容上有着惊讶和好奇,但更多的还是期待。

    “是真的嘛?”

    “当然了,你要去看看么?”

    “嗯!”

    她立马重重点头。

    青年于是便笑了笑,在手水舍中洗净双手后,擦干,执起她的手放进自己的口袋中。

    兄妹两人穿过石质的参道,顺着夜晚的寒意和轻风,从池塘上的木桥,一路来到了拜殿的前方。

    “先……许愿吧。”

    “当啷——”

    摇响垂玲,沉闷的铃声远远传去。

    拜殿前,阿萤与兄长低头,双手合十许愿着。

    希望什么……呢?

    她想着。

    父母去世后,兄长所承担的一幕幕出现在她的面前,尽管疲惫,但青年却待她一如既往的温柔,好像所有的责任和苦难都被他一个人带走了。

    夜光沉凉如水,天际的那轮月在云间轮转。

    我希望,哥哥能幸福啊。

    少女闭上眼,这般虔诚地想着。

    ……

    本殿的这处,阿萤并不常来,也只是来过几次,但大概是年岁太小的缘故,她的记忆并不深刻。

    相较于拜殿,本殿便会显得宽大很多,穿过玉垣,屋顶处铺着桧皮葺,屋檐耸立,便显得下方的建筑狭矮起来了,灰蓝的天和着灰黑的云低压着,那轮明月与地面挨得极近。

    殿内很是朴素,并没有多余的事物,内里由石头堆砌成一个平台,神台围有木栏,在其中是木质的长台,四周系着注连绳与纸垂,上方还摆着一块八咫琼勾玉。

    神明并没有本体,因此在这里,多是安放着仿造三神器所制造的剑,镜和玉,即天从云剑,八咫镜和八咫琼勾玉,神明就附着在其上,是无法让人瞧见的。

    玉并不知道是什么质地,外表圆润,透着淡淡的白光。

    少女看着看着,只是恍惚间,那抹白光却又消逝,仿佛只是她眼花了一般。

    但是哥哥说的神明,大抵是真的吧。

    ……

    “哥哥许了什么愿望?”

    走出本殿的时候,阿萤抬头望着兄长,有些好奇地问道。

    “说出来就不灵了。”

    俊美的青年唇角勾勒出笑意,故意不说,牵着她的手,慢慢踱步回家。

    ……

    今晚雨落过后,空气便席卷着尘埃沉入地面。

    泠泠月色笼罩檐角,云雾氤氲,模糊地,能瞧到一个人影坐于其上。

    银发因风扬起,红白的和服越发寂寥,衣袂飘动间,金眸的神明注视着参道上的那对人影,雪色长睫低垂,落下一片默然。

    “……”

    ……

    我还会许什么愿望呢?

    牵着meimei的手,这个一贯温柔的兄长心脏深处,充斥着满足和酸涩。

    他能分辨得出自己最近的不对劲,在今日瞧见meimei那yin靡的一幕后,感知到自己的慌乱和微不可察的喜悦,便愈加在疼痛和苦楚间中徘徊。

    当然……是希望阿萤能快快乐乐地长大,能遇到喜欢的人啊。

    看着你嫁人,生孩子……

    或许还要帮你带孩子……

    他的笑容依旧,自虐般想象着meimei结婚后的模样。

    当然啦!

    裕司强打起精神,拍了拍身旁meimei的脑袋。

    现在不能谈恋爱!

    “哥哥!你在干嘛啦!”

    “因为阿萤很可爱嘛。”

    他笑眯眯地和她打闹,眼里微微黯淡,手指蜷缩,最终,还是在心中发出叹息。

    骗人的。

    他根本不想这样。

    但……不能自私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