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蹲点

    石伊和乔婧言道别后扶着车门下了车，被冷风吹得瑟缩，腿还有些软，稍微缓了缓才慢吞吞地扫了门禁卡进入小区。

    暗处的越幽玄看着她的背影离自己越来越远，只觉得心如刀绞，仿佛是身体发出的警报，看着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令他痛苦不堪……想追上去，但他不能。

    不能再放任自己了，他都已经追到小区门口了，难道接下来还要做什么吗？他根本不敢想下去，她肯定会讨厌他的……她那么好，他至少要像个人吧？

    可她拒绝的那么彻底，一点希望都不给他，越幽玄又开始心碎，任凭眼泪止不住地流。在共享电动车上枯坐良久，头盔下的泪痕几次风干又被重新浸湿。直到门卫几次看到一动不动的可疑人影，心生疑虑，朝着他走了过来。

    “您好？我看你在这里待很久了，需要我帮忙报警吗？”

    沉痛的思绪被他打断，越幽玄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作，被他话里的报警惊醒，想擦眼泪又意识到他看不见他的狼狈，急中生智道：“我来看房，被中介放鸽子，一直等到现在。”

    门卫掩藏的敌意瞬间消散，语气都亲切了几分：“那你遇到我是真走运了，租房还是买房？刚好有个业主想卖房，拎包入住，让我帮他留意一下，长期租也可以，不过稍微贵一点……”

    越幽玄喉头发紧，他本想随意找个借口敷衍过去，但现在……

    “麻烦你给我个联系方式？我、我买房，有点急，希望能尽快成交！”他的心几乎要跳出来，说话都有些结巴。

    另一边，石伊背靠着房门，片刻后脱力般顺着房门坐在地上，捂着发烫的脸轻声呜咽，都怪他……身体好奇怪，大脑也坏掉了？急促地喘了两声，她侧过身，用脸贴门，靠着门轻蹭，把门想象成……她愤怒地用手锤了门板，随即撑起疲软的身体，丝毫不在意传来阵痛的手骨，踢开鞋子冲向浴室，不愿再思考有关他的一切。

    出来时她神清气爽，哼着不知名的歌躺到了床上。翻看了几下手机，叹了口气切换到另一个账号，冷着脸看最上面的联系人——还是99 的消息，最近一条的发送时间是上周三，内容是……一条17秒的语音。她熟练地清了消息提示，本想直接切换账号，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进去。

    “小伊，还是不肯回家吗？外面很危险的，你就听我们一次，你先回来……”

    石伊迅速退出了聊天界面。她不明白，明明自己过得很好，为什么他们一定要来指手画脚？她努力考下中级资格证是为了以后属于自己的房子车子，不是为了回家结婚生子！她人生前十几年已经足够听话了，为什么还要继续逼她？她难道不能掌控自己的人生吗？

    她笑了几声，拿起医用酒精，给手腕处的旧伤和崭新的修眉刀消了毒，冷眼看红痕蔓延，用疼痛转移魔怔的注意力……阻断她所有兴趣替她选择专业的是他们，现在要她放弃这份工作的也是他们。哪有那么容易，她绝不会再妥协。

    第二天早上，石伊强打起精神起床，草草收拾一下就出了门。越幽玄坐在门卫亭不停地向外看，被几声急切的呼唤召回。门卫看他是真的着急，一大早就来看房，帮他打了电话联系房主，找他过去商量细节了。就这样刚好错过了急着上班飞奔出去的石伊。

    她到了公司，看到桌子上两个精致漂亮的小蛋糕勾了勾唇，乔婧言还贴心地写了两个蛋糕的口味放在旁边。

    越幽玄觉得到目前为止计划似乎进行得格外顺利——只等办好过户手续、结清尾款就大功告成了。他给门卫包了红包，房主也爽快地答应了他提前入住的要求。一想到以后每天他都可以看到小伊，心脏终于被填满，哈哈，其他乱七八糟的人最好别再靠近她了！

    本想去小区外找找小伊的身影，刚走几步就被热情的门卫拉到小区内的路标前，给他指了K7栋的位置，让他提前看看要不要添置什么。越幽玄没拒绝他的好意，为了以后让小伊更舒适地入住，他把除了健身区外的地方都初始化了，准备更了解她后按照她的喜好设计。

    按捺不住激动的他又跑到门卫亭问东问西，门卫想着他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给他介绍小区分布，又把业主群物业联系一股脑塞给他，越幽玄一桶cao作下来又错过了他最想得到的消息。

    回家路上，石伊一只手提着速食食品，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轻甩那只失了声的有线耳机，走到小区门口时，下意识多看了一眼仿佛快被那个男人的身躯挤满而显得十分逼仄的门卫亭，放慢了脚步。

    是他，她很确信。

    巧合么？心跳声在攻击她的耳膜，轻盈欢快的乐声此刻彻底沦为陪衬，她抿了抿唇，快步离开。

    做好这一切，他继续目不转睛的盯着外面，实在想不出借口长留，就说要出去跑步锻炼，门卫看他明显的锻炼痕迹也没有多心，直接起身送客了。

    越幽玄前几趟跑得很急，任何风吹草动都让他紧张不已。最后找了个视野死角坐下发呆。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今天心情怎么样？看到她要不要上去打招呼？这样偶遇会不会太刻意了？啊，自己需不需要去做一下形象管理……他现在还能见人吗？

    他紧张又期待地徘徊了许久，一直到月亮高悬，始终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或许今天见不到她了，他沮丧地想。往后总会见到的，他们家住在一起，见面的机会多到数不清，他很快把自己哄好，恋恋不舍地回了自己的新家。

    石伊惬意地度过了无人打扰的美好周末，收起随手翻了几页的小说，思考接下来是准备休息还是要去弄点吃的。不知不觉中放空了大脑，这种平淡轻松的生活是她从前最想要的，但现在却没来由地让她感到虚无，手掌对着空气合拢，似乎想抓住什么，但她在完全闭合前放开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