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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毒死的,并非大薛氏,我们都被骗了。慕北易发落你,并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小薛氏。没有人能在他面前陷害你,因为他心里知道,他自己才是凶手。”柳安然双目圆睁,犹如晴天霹雳:“什么……”“我也从未掌掴十四妹,甚至到她死,我都想留她的命。”枕春淡道,“从一开始,我都不想与她斗。因为我父亲不年轻了,他经不得儿女阋墙的折磨,我也不想家中母亲难做。我此生于爱情无望,才更爱重亲情。”“哈……”柳安然微微迟疑,旋即眼睛中透出愧疚,“竟是如此。我怎么如此蠢钝,我……听信安画棠的话……我听信月牙的话……我……”“千不该,万不该。柳家不该谋害我二哥哥,我就像你爱慕北易一般,爱着安家的人啊。”柳安然泪如泉涌:“我知此事时,父亲已经动手了……”“都过去了,血债血偿。”枕春心中到底难受。她看着眼前这个虚弱的女人,那是她幼时的玩伴。想了想,到底是说,“你要好好将息身子。”“meimei……”柳安然神光闪动,“我们还能和好如初吗?”“柳jiejie。”枕春轻轻摇头,“我们回不去了。”她静默稍许,“可我不想我的愧疚之心经受熬炼,我太自私了。我可以……原谅过去。”柳安然垂下头来,她干瘦的脖颈瞧着好似一只垂死的鹤,脸上却有一股释然的笑意。“济安坊的药,别喝了。”枕春松开她的手,“那是并肩王府送来的方子。”柳安然忽然抬头,向前倾倒,攥住枕春的手:“你爱的是并肩王?”枕春坦然摇头:“柳家的颓败,或是有人一手促成。此人是并肩王府的门客,真名叫做嵇三清。我初见他时,怕他的名字触犯皇权威严,请他改字为虚无。”“虚无先生……那个坐部的琴师。”柳安然骤然想起来,轻轻摆头,“你爱上了一个琴师?一个丧妻的鳏夫?你……真的疯了。”“他说话温和,字迹漂亮。”枕春嘴角含笑,“他会斫琴、会舞剑、会弹琵琶。他很聪明,比并肩王和慕北易还要聪明。哦对了,他还长得好看,头发是浅浅的栗色,皮肤白得可以看见肌理下青色的血脉。太阳一照呀,便好似谪仙。”“……痴人。”柳安然听了亦是笑,“你竟然藏了这样的心思。”“咱们没有什么不同,此生都不能如愿了。”枕春愈说愈是心酸,给柳安然掩实被角。她撇过头去,将袖口敛手。垂眸,“不过凡人大多如此。”柳安然便笑起来:“是啊是啊,大多如此。”她笑时胸口如风鸣,上下起伏,带着嘶哑的喘音。枕春立身起来,低声道:“柳家难逃噩耗,我很抱歉。”柳安然捉她衣袖,哀愁地唤道:“我也是……对不起。”二人凝视,眼眶绯红。枕春撩了帘子出去,闷闷的药气一薰,才觉得浑身都是绵软的疼。“娘娘?”苏白上来,探寻着问道。枕春手在袖口中轻探,再展开时,掌心躺着一枚紫色的药丸。她递给苏白,唏嘘:“任天子怎么想罢,我做不到。”苏白哎了一声,将那紫色药丸纳入袖中:“娘娘不必烦恼,从心而衷,也很好。”“小豆子。”枕春一壁往外头走,一壁唤道,“去掖庭领暖炉、被子与炭火,给皇后娘娘添上。”柳安然在榻上躺了一会儿,脑海里过的,不是苦闷,而是平生欢娱之事。少顷她觉得回了身,起身,觉得手脚暖了些。便抬头一看,榻前一个内侍领着两个丫头,正在给她添被子。“你是,绛河殿的小豆子。”柳安然认出他来,轻咳一声坐起来。小豆子望着柳安然,木木道:“娘娘嘱咐掖庭司给您添暖。”“以前掖庭司的统领内侍是小喜子。”柳安然凄然笑起,“你木讷,呆呆的,但小喜子很机敏。他常常从绛河殿过来送东西或传话,很会说吉利话,与你不一样。”小豆子面无表情,直道:“喜子哥待奴才很好,被您与月婉仪害死了。”“……”柳安然指尖轻轻颤抖,“是……是我。”小豆子双手交叠,唤那两个宫娥将暖炉烧上,又添炭火,便不与柳安然说话了。柳安然低声问道:“枕……明皇贵妃走了吗?”小豆子转过身来,看了柳安然一眼,表情仍旧是那木讷的样子,字字句句道:“陛下赐了毒药给娘娘,要娘娘毒死您。娘娘到底不肯,回去要惹陛下不高兴的。”正文第一百九十章仁慈柳安然几乎没有听清小豆子说的话。她睁大眼睛:“什……什么……”小豆子便完全转过身来,大声朗气,一字一句说道:“陛下要毒死您,娘娘不肯,这是违抗圣旨呢。”“呵……”柳安然先是一愣,骤然笑出声来,“当真?”小豆子掐着小指尖的第一截指节,给柳安然看,说道:“如此大的一颗毒药,娘娘放在了袖子里,与您当年毒杀三皇子的毒,是同一个颜色。”“哈!”柳安然笑得肩膀猛烈抖动,笑得两声累了,靠在软枕上垂泪。厚重的帷幔被煮酒挑起,她端来满满一碗黑色的苦药:“娘娘,喝药了。”柳安然撇一眼那汤药。煮酒宽慰道:“陛下仁慈,到底不曾断了您的药材。如今掖庭也添了炭火与炉子过来,恐怕凡事都会好转起来的。”“仁慈。”柳安然揩拭泪水,喃喃道,“果然是,凡人大多如此呀。咳咳……”她这一咳,便又咳出血来。那鲜血淅淅沥沥地沾满了柳安然的衣衫,瞧着极尽疲态。煮酒要上来伺候,柳安然却接过她手里的汤药,一口饮尽。“您慢些喝。”煮酒担忧道。柳安然将空碗递回,擦了擦嘴角的污渍:“倒是这些日饮了,觉得轻松许多,或是这药起了症效的缘故。”她说着,眼角眉梢当真显露出舒坦的模样,像是好受了很多。“果真如此吗?”煮酒舒展眉头,有些高兴,“到底是济安坊的良药。您不要忧心,病自会好的。”柳安然不接这话,只望着被子上的花纹出神。她像是在做一个很艰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