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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怜子心切,果然思虑周全。”苏白不无忧心:“月婉仪有此动作,娘娘可会错失良机?”“此箭还未射她,她便如此警惕,是她的本事。可惜,是白费功夫。”枕春轻轻眯眸,“月牙当往后站站,柳家欠我二哥哥的,先要点算清楚。”正文第一百八十五章造化樱桃赶到汀兰阁的时候,王阮儿在院里哭得快断气了。王阮儿人是美的,天生丽质,纤细腰身,肤白赛雪。她伏在院子里那口落英缤纷的井边儿,攥着冯唐的袍沿,声泪俱下:“冯公公可莫冤枉好人,便是给王家一千个一万个胆子,那也不敢谋害陛下啊!”瞧着也是楚楚可怜。冯唐捧着木托盘,里头放着两只沾满泥土的缎扎小人儿。他亦也有些惶恐,厌胜之术素来有所听闻,却鲜见得。自侍奉新帝以来,这还是头一遭的。今日想想,这些年来内廷斗得凶的,譬如宓妃施氏、祺淑妃大薛氏或是明皇贵妃安枕春与柳皇后二人,都是高门嫡女之间相互倾轧。她们斗的是家族利益与权柄子嗣,却极少有人使这等赌咒压胜的手段。大抵是因为,比起鬼神,她们更信自己。王阮儿是个特例。柳柱国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鸿胪寺卿王显阳便是随着升天的“鸡犬”之一。半路出家的仕族,只是因与柳安然的母亲王夫人沾亲带故的缘故。王显阳这一脉往上倒两辈儿,是盐商罢了。商贾之家信运数鬼神,王阮儿习得一二,也算说得过去。“王贵人千不该万不该,是不该行此厌胜之术,此乃大不敬之罪啊。”冯唐叹道。王阮儿杏眼圆睁,一声惨烈的哭喊,抢呼道:“决计没有!我决计没有诅咒陛下,陛下是我的夫君,我岂会做这样的事情?!我要见陛下,我有冤屈!”“王贵人入宫时日短,恐怕不知道这些规矩?”樱桃远远便听见了刺耳的哭喊,敛裙进了汀兰阁,瞥一眼冯唐手中捧着的腌臜物件,心中稍定:“在内宫之中大行厌胜之道!”王阮儿闻声一抖,再开腔便更伤心起来:“陛下无上英明,嫔妾又怎么会想不清楚,做这等事情!那……不是嫔妾做的!”她葱白的指尖儿轻抖,指着冯唐手中的两个缎扎的小人儿:“丽贵仪可要明鉴!嫔妾是冤枉的!”正且哭着,便见娇贵仪扶着宫娥也正要进来,乍被这厉声的哭泣吓得一退。她是已上了樱桃的船儿,略定心神,启言道:“这事儿怎能说是冤枉,本也是司天台占卜得显,直指歧阳宫。歧阳宫就住着王贵人与月婉仪,月婉仪那儿是干干净净……倘若不是王贵人的祸端,又是能从何处来呢?”冯唐见人来齐了,俯身请示道:“二位小主司掌宸居,如今搜宫也算是人赃俱获。皇后娘娘与明贵妃娘娘是卧病在床,您二位看……”“冯唐公公您也是侍奉陛下的老人。”樱桃伸手取那脏兮兮的小人儿,仔细端详了一番,心道果不其然,眸光转动,回道:“掌事的娘娘们卧病在床,陛下龙体有恙。您想想,平日里岂有这样多事的时节,可见王贵人行厌胜之术确实无疑。既然确实无疑,这样胆大包天的罪行,理应…”王阮儿固然怯懦,却也不是愚笨的,听得三言两语之间,樱桃便要给她定罪了。心头一紧,她声色凄然,膝行两步,急忙申辩道:“嫔妾贵人之位,低微渺小。如丽贵仪所言,嫔妾哪有胆子行此胆大包天的恶行呐?!陛下万寿之尊,赌咒陛下是万万不敢的!”樱桃眉梢轻挑:“正是如此。王贵人位分低微,岂有这个胆子。如此想来定是有人指使!正应该拘禁起来细细盘查,好让真相大白!”王阮儿腿肚子一软,便知说错了话,大错特错了。这一日的内宫嘈杂纷扰,不断惊得鸟雀纷飞。因得搜宫查证,似乎都能听到惊慌的人声儿哭喊。枕春依在窗边儿望着半边儿天空,有些怅然。暮日的时候,慕北易便来了。他乍见枕春在窗边坐着,觉得啧啧称奇:“如此灵的,司天台早上占卜,这便见好了?”枕春回过头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一声:“陛下好了便是,臣妾不妨事。”说着从软榻边下来,逆着光去看慕北易。慕北易褪了外袍,在案侧落座。他斜身看见枕春立在混沌黑暗投阴翳之中,静静那么站着,神色模糊,身形娉婷却消瘦,忽觉有些陌生。像是志异画卷中的鬼魅。他似乎想着甚么,垂下扇般的眼睫,轻轻拨动手指上的扳指,沉默起来。“陛下怎么了?”枕春从阴翳里走过来,暮日映着她的明眸如星。慕北易面色如常,声音却凝重:“娇丽二人在汀兰阁搜出两个压八字的小人,一个是你的,一个是朕的。”枕春奉了一碟子盐津梅子,小心翼翼地递到慕北易手上,疑道:“还有臣妾的呢?”慕北易的手背,碰见了枕春手心的烫痕。那是他第一次疑她,冤枉了她,打落炭火烫在她手上的疤痕。经年累月,伤口好了,粗粝的痕迹却永生永世都会在那。慕北易看着枕春探寻的模样,心口忽然愧疚,情意纾解,展眉与枕春解释道:“冯唐送过来的,的确是两只。王氏哭着喊着自称非她所做,可东西是的的确确埋在她的屋子里,两件物事的针脚也与她素日做的女红无异。”枕春轻轻捻动着一块宝蓝色的手帕。手帕上是素白的线绣做的海棠晓月,针脚精美,制式堪比绣坊首席的娘子,精美绝伦。是樱桃赠给她的。“陛下福泽深厚,一件小小的巫蛊之物,哪里能折陛下的龙气。”枕春徐徐劝慰,“王贵人便是一时想岔了也不打紧,知道了错便好。”“怕她不是一时想岔。内宫嫔御行此腌臜之事,朕是不会饶恕的。”“陛下准备如何处置?”“她是柳柱国着意送来的人,打杀了不好看,让丽贵人与娇贵人拿主意罢。”慕北易往后靠了靠,神色轻蔑,“倒是王显阳这个鸿胪寺卿,恐怕便不必当了。”“想来柳柱国也并非有意,他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如今的国丈大人了。”枕春垂眸,声音浅淡,“哪有什么不知足的呢,定然不会是刻意为之的。”慕北易便更着意地听了几句,转而有些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