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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腾,脸上笑意盈盈。后头几日慕北易又使尽法子去诈了权贵们的银子。文武百官共捐款额数万两,周边富绅们又进数万两,一个乐京便凑足了三十万两银子。于是又以圣谕告知天下,小半月里,大魏国为雁门外族犯境战事,拢共填了一百万两白银充饷。枕春这才明白,大魏国的富足果然不假。数年修生养息,已使家国根基坚实,若不出所料,不过等暮春时候,战事便可大捷。忙着忙着,扶风郡主的侍寝便遥遥无期。她倒是好大的脾气,日日在千禧宫不知闹些甚么,日日都有打碎的玉瓶子琉璃碗儿被倒了出来。旁的人都还罢了,月牙最怕这位郡主,便是请安时被留神看上一眼,膝盖也要软。她害怕也有害怕的道理。扶风郡主身份尊贵,眼高于顶,最看不起这些个身份卑贱的宫女出身的嫔御。枕春心里想着,也还好这个时候端木若被拘着的,不然被扶风郡主遇见了少不得言语上要欺辱一番。这日天气见了晴,枕春懒翻了几本书,又去陪端木若说话。端木若每日抄一卷经书送给太后,也没得其他事情做。枕春带了云片糕、马蹄糕、草饼、蛋酥好些吃的,二人拨开面子皮琢磨了好一阵儿如何做糕点。听了枕春说扶风郡主一事,端木若倒心有余悸:“得亏嫔妾不必出门,不然以嫔妾的门楣,岂不是得日日受那郡主嘲弄?”枕春莞尔:“她身份尊贵,如今才入宫未免骄纵。可这性子也有好处,凡事露于表面,好让人看得分明。不过言语上尖锐些,好过背后里使些手段。”而轻轻拂起耳边碎发,“依我之见,她见天子时粉面含春的模样也是真心爱慕。陛下虽然薄情了些,却也不是不解风情之人。待她侍寝之后,以她那活泼干脆的性子,也算得上独一无二,应当还有荣宠绵长。”呛口小辣椒可不是。“……荣宠绵长。”端木若只剥开了草饼吃,“嫔妾没得甚么指望,任她谁荣宠绵长,只要不要碍着安jiejie。”枕春只笑却不说。端木若恹恹道:“这草饼也不是常吃的那一味。嫔妾家中常常吃的草饼上头都馔着时新得花瓣儿,瞧着便惹人喜欢的。”“你倒是想家了。索性便将岁月挨着罢,我时时想着何日登上荣耀位置,能召见女眷或省亲一日,就知足了。”枕春拍了拍她的手,“我便去御花园里看看,给你捡收一些时新的花瓣儿,你做些熟悉的糕点来吃也好。”端木若欣喜应了。枕春披了一件儿素色的小春衫,见门外淅淅沥沥落着几颗暮冬初春的冷雨,她抖了抖伞上沫絮,扶着苏白从永宁宫往御花园去。这个时候的御花园多是寒花,颜色瞧着干净。枕春摘了几朵带露的早杏收在帕子里,两步一歪踩进了雨水里。苏白眼疾手快,只连忙将枕春身子一拉:“小主小心……”“嘘。”枕春偏了偏头,“你可有听见?”苏白一愣,便静了声音。静悄悄儿的御花园听得见落雨的滴答声,还有几声婉转鸟啼,和几声隐隐约约的呵斥声。“……你这贱婢,着意冲撞本宫,将这凉凉的春雨溅在本宫衣裙之上!你可知道本宫这一身彩晕红锦,抵你一月俸银?”听声也不是别人,这样傲气的,正是扶风郡主。远远一看,她那彩晕红锦的长裙织了金花,还夹了油光水滑的狐绒,怎不是华贵无比的。由着她说话时候,只见其头上的红珊瑚配玛瑙珠子的步摇泠泠,瞧着十分动人。由她呼喝“贱婢”的却不是哪个宫女,而是御女月牙。隔着稀疏青竹花篱,枕春看见那月牙穿着一件儿单薄的月白色窄裙,正慌慌忙忙跪了下去:“荣婕妤恕罪,今日下雨实在脚滑,嫔妾一个不留神……”正文第七十三章投诚今日路上都湿淋淋,走到哪里不是滑滑的,想来是月牙走得快,一个不留神踩到积水,恰巧溅在了扶风郡主身上。那扶风郡主可不是好相与的主儿,扬手却是一个脆生生的巴掌落在了月牙的面上:“不留神,本宫瞧你鬼鬼祟祟,定是有意的!”祺淑妃摄理之下的帝城已维持了许久的佯装和睦,妃嫔们见面纵是恨得咬牙,面上不也露出几分勉强笑容。倒是未曾见过扶风郡主这样动辄打骂的主儿,倒将树后躲着的枕春吓得一抖。“唔!”那月牙挨了打,白皙的脸颊上浮出几道红痕,却又不敢反驳,强耐着哭腔回道,“嫔妾……”扶风郡主虽然傲慢又毒辣,却也不是人人都打的。可论出身尊卑,月牙粗使宫女的来历实在轻贱,她哪里直得起腰来,还不是只得打落牙齿和着血吞。苏白低声对枕春道:“小主,是非之地不久留,若是见着面儿了还有一番争执呢。”这话说得在理。扶风郡主动手打了嫔御,是一件儿小事。她一宫主位打骂个小小御女自有道理,哪怕是传得出去,当权者怕也懒得理会。可如今扶风郡主还未侍寝,正是大着火气四处撒泼的时候,若见枕春撞见她打骂月牙,以后少不得也要将这些怒气牵连枕春。虽说走了清净,但这般作态……正在思量,却见那扶风郡主尤不消停,冷冷嘲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在本宫温氏族中,凡有女婢见罪,皆要自掴十掌。”“嫔妾……”那月牙身子一抖,膝盖跪下冰冷春雨之中,踟蹰,“嫔妾并非……”“你方才急匆匆跑过来,冲撞了本宫,险些使得本宫跌倒,可不是目无尊卑?”扶风郡主眼角睥睨着月牙头上一只素色木簪子,那簪子上一个空空的嵌口,却没镶珠宝。她笑道,“破落玩意儿。还是要本宫上报给祺淑妃,看看你是缘何这么放肆?”那月牙听得,只一咬苍白的唇瓣,养了许久也比不得贵女们细嫩的手抬起,颤抖道:“嫔妾……知罪就是。”“那还不打?!”月牙眼眶一红,深吸一口,却被扶风郡主轻蔑的眼光凝视着。那头掌掴的声音隐隐传来,枕春皱了皱眉,低声道:“走。”苏白悄悄扶着枕春从矮竹后头绕了出来,悄声问:“小主也觉得那月御女不值得搭救?”枕春摇摇头:“扶风郡主说她跑得急匆匆,鬼鬼祟祟可是行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被扶风郡主撞见了。”略一思忖,